有這樣兩個故事:第一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悲慘的孩子,他的祖父和父親都是宮廷樂手,因此他自幼就被賦予了成為演奏樂手的使命。他的父親是一個殘暴的酒鬼,為了賺取大把的鈔票供自己享樂,就嚴厲地督促兒子去學習音樂,經常會學習一夜到天亮。一旦孩子在學習上出現了什麼錯誤,就會遭到父親嚴厲的打罵,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,周圍的鄰居都會被父親的打罵聲和孩子的啜泣聲吵醒。孩子的父親習慣于和一些不入流的音樂家在酒館中廝混,酒醉之後,他們就興致勃勃地一同去他的家裡,把這個正在熟睡中的孩子從睡夢中拖起來開始上課。如果孩子在學習中出現任何錯誤,他們就會拳腳相加。這種嚴酷而不通人情的“陶匠”式教育方式,卻培養出了一位出色的音樂家。
這個孩子在八歲時開始登臺表演,扎實的苦練讓他能夠應對一切、遊刃有餘。人們對他的才華感到驚異,稱他為“小莫札特”。不可否認,真正幫助這個孩子成功的,是他父親的那些嚴酷教育。儘管在音樂天分上,他和莫札特存在差別,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德國歷史上最偉大的音樂家,他的名字叫路德維希‧貝多芬。
值得一提的是,事業上的成功並未讓貝多芬得到任何幸福。他的一生幾乎都是在痛苦中度過的,到了晚年,他的雙耳失聰,只能通過文字和別人交流。顯然,童年時期的遭遇對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。
另一個故事的主人公,正是造成貝多芬悲慘童年的“罪魁禍首”,奧地利作曲家莫札特――一個真正的“音樂神童”。和貝多芬不同的是,莫札特的父親是一個遠近聞名的作曲家,良好的家庭氛圍,為莫札特創造了一個極好的生活和學習環境。從小受到音樂薰陶的莫札特,很快就展現出了自己的音樂天賦。四歲時小莫札特就創作出了自己的第一支曲子。儘管囿於年紀,他的作曲未免稚嫩,但是父親給了他極大的肯定,這種肯定加深了小莫札特學習音樂的興趣。由此開始,他的父親對兒子進行了悉心培養。父親帶著小莫札特滿屋子轉,不斷用小木棒敲打各種器皿,要求莫札特清楚地說出木棒與器皿碰撞時發出的音高。他有意鍛煉莫札特的音樂能力,讓興趣引導莫札特的學習。
在這種興趣教育的指引下,莫札特僅用了一年的時間,就學會了眾多基礎的音樂理論。隨著學習的逐漸深入,莫札特對器樂、文學、歷史等眾多科目都有了深入的理解,這為他日後的成功打下了堅實的教育基礎。
莫札特的童年無疑是幸福的,除了父親之外,姐姐也給予了他極大的關愛,讓他得以將自己的全部天賦和精力都投入音樂上,成了歐洲乃至世界歷史上都難得一見的神童。六歲時的首次演出,莫札特就贏得了人們瘋狂的追捧,甚至連當時的王室也請他演奏,由此走上了音樂大師的道路。
什麼是教育?我們如何通過教育及教養,引導青少年擁有信心和生活的勇氣?又如何讓他們達到目標?
有位教練以嚴格的手球訓練來磨煉他的學生。訓練中,球在球員之間傳接流暢,速度快得令人屏息。球員的動作精准,猶如謹守一項秘密計畫。教練在智力和身體方面的要求都非常嚴格,對他來說,手球訓練是可以把一個受過良好訓練的年輕團隊引向策略性思考、活用戰術的合作,以及公平比賽態度的優秀手段。聽起來似乎只有斬釘截鐵的命令,但球員體驗到的,是持續的愛。用紀律和愛來引領他的學生,是促使教練成功的秘訣。每一次的手球訓練,他都在示範何謂“教育”。
這位教練是薩勒姆王宮中學(Schule Schloss Salem)的老師。他雖然是阿根廷人,但他對自己與學生的要求,讓人聯想到普魯士,而非南美洲。在學校裡,他像訓練手球隊般教育他的學生,而學生們愛他也崇拜他。我們其他老師則對他以原則和關懷贏得這些青少年的心深感驚訝;我們也有點羡慕他,因為他可以在1968年學生運動浪潮後的德國依然坦然地堅持要求紀律。
在這樣一個以充分理解年輕人、“陪伴”年輕人成長為口號的教育環境裡,他的教育風格仍舊獲得了極大的肯定。每一種反對的聲音,和他的投入與教育熱忱相比,都顯得空泛而蒼白。有些人天生就該為人師表,他就是其中一位。
同一段時間,學校裡另有一位女老師,她的教育風格完全相反,在引導學生方面同樣要求非常高,只不過做法不同。她運用的是優雅、沉著的權威,但她的教育熱忱絲毫不亞於那位阿根廷教師,也同樣獲得了學生的聽從和尊重。
引導孩子,或是讓孩子自己長大?傳統上,我們把教育劃分為互相對立的兩種方式,這可以用捏陶的“陶匠”和“園丁”兩種不同的角色來加以說明。選擇以“陶匠”作為理念的教育者,希望“塑造”他的學生,他會插手學生的成長,對學生加以限制、要求,要求學生守紀律,並為學生創造自主的空間,讓學生為獨立做好準備。也就是說,他要強迫學生獨立自主、取得自由。以“園丁”為方針的教育者,著重的則是:年輕人需要良好的成長條件,所以支持他多於要求他,較少干涉學生的成長,相信學生自己會守紀律,也就是說,不太需要強制及權威。
“陶匠”和“園丁”所代表的這兩種傳統的教育風格,其實很少以單一的模式出現。大多時候,我們看到的是一種混合模式,只不過傾向某一邊。兩種風格都隱藏著危險,“陶匠”風格可能退化為威權式的教育,而“園丁”風格則可能變質為不管不教。
威權教育在專制獨裁垮臺後告終,但是德國有了威權教育的慘痛經驗後,希望成為一個人人是“園丁”的國家,反而落得不管不教的下場。因為“園丁”的觀念被扭曲為根本不需管教孩子。很顯然,稱職的“園丁”,仍得要修剪草木,嫁接插枝,保護草木不受病蟲之害、不長歪。
教育,永遠需行“引領”之義,德語的“Padagoge”(教育家)一詞便可說明。這個詞源于希臘文,原意是“少年的引領者”;有引領,便有人追隨。不過,孩子不是生下來就順從的,孩子會不聽話、不受教、不守規矩,為達到目的而任性亂來。比如三歲的孩子還不太會表達,要忍受他們耍脾氣,還得忍住不打他們,那麼父母也需要適當的自律,這種自律因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不同而有所不同。
受過良好教育的父母都應該知道,教育要成功,衝突在所難免;教育孩子需要勇氣,即使管教會帶來不快,但還是要能正視衝突,不輕易讓步,也不在眾人非議之下退縮。超市、餐廳、火車車廂都是常見的解決教育衝突的公開場所,圍觀者通常會指責看起來強硬的處理方式。要記住,教育孩子聽話,就必須在圍觀者面前證明你的勇氣,在親戚朋友家等較私人的場合也應該堅持。
教育的勇氣,尤其是堅持“紀律”的勇氣。紀律似乎是教育最不可愛的一環,卻是所有教育的基礎。紀律所體現的幾乎都是大家不太喜歡甚至厭惡的事情:強迫、服從、制止、壓抑欲望和意志。紀律將“效率原則”置於“享樂原則”之上,為達目標,應當接受各種節制,甚至必須接受節制。紀律總是始於他人的決定,而且應該終於自我的決定,從外部的“紀律”轉為“自律”。對教育而言,紀律,必須出於對兒童和青少年的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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